杜甫五律《送十五弟侍御使蜀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永泰二年（766）夏秋间，时杜甫客居夔州。“十五弟侍御”名不详。唐人常称殿中侍御史（从七品上）为“侍御”。

送十五弟侍御使蜀（杜甫）

喜弟文章进，添余别兴牵。数杯巫峡酒，百丈内江船。

未息豺虎斗，空催犬马年。归朝多便道，搏击望秋天。

文章进：《狱中与诸甥侄书》（南朝宋-范晔）：“文章转进，但才少思难。”《隋书-卢恺传》列传21：帝读之大悦，曰：'卢恺文章大进。’”

百丈：以竹、麻为材的牵船的缆绳。《宋书-朱超石传》：“时军人缘河南岸，牵百丈，河流迅急，有漂渡北岸者，辄为虏所杀略。”《演繁露》卷15（宋-程大昌）：“杜诗舟行多用百丈，问之蜀人，云：水峻岸石又多廉稜，……故劈竹为大瓣，以麻索连贯其际，以为牵具，是名'百丈’。”《那呵滩》（魏晋）：“沿江引百丈，一濡多一艇。”《秋风》（杜甫）：：“吴樯楚柁牵百丈，暖向成都寒未还。”《十二月一日》（杜甫）：“一声何处送书雁？百丈谁家上濑船？”

内江：内江和外江有不同说法。此指涪江。《丹铅余录》总录卷2（明-杨慎）：“《通鉴释文》曰：巴郡正对二水口，右则涪内水，左则蜀外水。自渝上合州至绵州曰内水，自渝上戎泸至蜀谓之外水。慎按，外水即岷江，自重庆上叙州、嘉定是也。内水即涪江，自重庆上合州、遂宁、潼、绵是也。”

豺虎斗：永泰元年（765）冬发生的崔旰之乱尚未完全结束。

犬马年：犬马之年。也作犬马之齿。卑称自己年龄。《汉书-赵充国传》：“臣位至上卿，爵为列侯，犬马之齿七十六，为明诏填沟壑，死骨不朽，亡所顾念。”《黄初六年令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将以全陛下厚德，究孤犬马之年，此难能也。”

便道：顺路。《送苏郎中绾出佐荆州》（唐-孙逖）：“高车自兰省，便道出荆门。”

搏击：《魏书-昭成子孙传》列传3：“御史之职，鹰鹯（zhān）是任，必逞爪牙，有所噬搏。”《旧唐书-阳峤传》列传135：“长安中，桓彦范为左御史中丞，袁恕己为右御史中丞，争荐峤，请引为御史。内史杨再思素与峤善，知峤不乐搏击之任。”

大意：很高兴十五弟诗文有长进，给俺增加了离别的牵挂。夔州城咱俩共饮几杯酒后，您要从这儿沿涪江使蜀出发。蜀地的豺虎之斗尚为平息，对此俺只能徒然增加犬马之年。归朝时尽可能便道夔州，盼望你在秋天的高空搏击云天。

诗意串述：这首诗前二联写送别。夔州峡江酒宴。十五弟拿出诗文请甫指教。杜甫很高兴弟诗文长进。数杯酒之后，你就要登上涪江赴蜀之船。三联写自己无奈。蜀地豺虎之斗不息，俺也只能徒增犬马之年。末联写希望。一是希望秋天归朝时尽可能便道夔州再次相聚。二是希望看到您如鹰隼在秋天高空搏击云天。侍御职责是“搏击”不法。杜甫希望十五弟出使蜀地打击不法成果丰硕。